Morning Bluish Mist

要新年了。
虽然社会动荡不安，人民穷困潦倒，但是这个时候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，红红的点缀着寒冷的上海冬季，一片喜庆。
裴珍映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，算算年头，这已经是他在外面过的第三个新年了。前两年他都和赌徒、弟兄们一起过，今年他也懒得去了。所以大过年的，家里显得十分冷清。裴珍映想起小时候每次新年他的父亲就会给他一个好大的红包，他的哥哥姐姐们都会和他一起守夜、放鞭炮，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。
裴珍映摇了摇头，看了看头顶的夜空，月亮昏昏暗暗的，远方还有放鞭炮的声音传来。
闲着也是无事。
裴珍映找来一件外套披上，便出了门。
街上冷冷清清，除了叫花子蜷缩在角落，也找不出来个人影了。家家灯都亮着，窗户上挂着好看的红灯笼。裴珍映抽了抽鼻子，裹紧了衣服，从远处看，好像整个人都被衣服包围了，小小的，孤独的很。
走了半天，找到了临江的，可以歇脚的地方坐了下来。
不知道坐了多久，四周传来霹雳吧啦的鞭炮声，头顶上尽是炸开了的炫目烟花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裴珍映小声的说道。
说完，裴珍映自嘲地笑了笑，权当给自己说的吧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
熟悉的声音在裴珍映背后响起，裴珍映诧异地回头，那个熟悉的男人正笑着望着自己。
“Daniel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没事可做，出来转转。”
“你以往也是这样过新年的？”
“在美国的时候，学业比较忙，身边也没有个中国人，过了几日才会想起来过年了。回国了就一直忙生意。今年好不容易得了空，身边却没个说话的人，就出来转转，这不，一出门就遇上你了。”
裴珍映这才看了看周围，发现竟是Daniel家附近。
“你呢？为什么不好好和他们过年啊？”
“他们事特多，麻烦。”
“那...要不来我家？阿姨回家前留了饺子，我一个人也懒得吃，不如我们一起吃？也图个过年的气氛。”
裴珍映愣了愣，眨巴了一下眼睛。姜丹尼尔看着他的眼睛，弯弯的，睫毛长长的，好看极了。
“嗯......好吧。”
姜丹尼尔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笑，露出了一口大白牙，伸出手将裴珍映牵起，就往家里走。
裴珍映被突然握过来的大手吓了一跳，温暖的气流让裴珍映冻了大半天的手又热和起来。
还挺热乎的。裴珍映这样想着，于是也没有拒绝。
随着姜丹尼尔进了客厅，以往都是姜丹尼尔跑到赌场来找他，这还是裴珍映第一次来丹尼尔的家，可能是阿姨回家过年了，家里有些乱糟糟的。
丹尼尔也发现自己家里乱糟糟的惨象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。
“那.......那我去煮水饺，你先随便找个地坐一会，冷的话...就去楼上我房间找床被子盖着。”
“嗯。”
裴珍映仔细打量着丹尼尔的家，除了成堆的资料以外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软糖了。有大罐大罐装着的，有一袋一袋装着的，有洋文的，也有中文的，各式各样。裴珍映歪头看了看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的Daniel，忍不住笑了笑。
“有这么喜欢吃糖吗？”

过了大半天，姜丹尼尔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大碗水饺，吆喝着裴珍映来吃饺子。
大半夜了，两人都挺饿的，不一会儿，这么大一碗水饺就被消灭干净了。
两人吃的饱饱的坐在沙发上，Daniel还倒了两杯白酒，说是饭后消食，也不知道消什么食。大概就是想找个人陪着喝酒了。

“振勇，不早了，要不今天就在这里歇着，早上天亮了再走？”
回去也是一个人，况且这么晚了，睡一觉也没什么。裴珍映这么想着，于是便同意了。

上了二楼，丹尼尔打开了客房的房门，结果烟尘扑面而来。
“咳咳咳......抱歉啊振勇，我们家客房很久没人住了，咳咳咳......”
姜丹尼尔一面捂着口鼻，一面尴尬的解释。
“那看来我今天得回去住了。”
“要不，你委屈委屈？和我睡一个屋子，我睡地上？”
裴珍映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丹尼尔，
“这寒冬腊月的，睡地上？冻坏了我负责吗？”
姜丹尼尔看了看裴珍映，嘴角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“我卧室的床很大的。不介意的话，要和我一起睡吗。”
“那不如回去呢。”
“好啦，逗你的。我们家有折叠床，被褥也有够厚的。我就睡那个，不会冻成什么样子的。”
“那...委屈你了。”

洗漱之后。
“熄灯了？”
“嗯。”

“啪。”
屋子里黑漆漆的。
黑暗中只看见瘦瘦的人儿躺在诺大的床上，丹尼尔伸出手，想摸摸那个人儿，却怎么也够不着。

过了良久
那个瘦瘦的人儿好似已经进入了梦乡，丹尼尔坐在了裴珍映的身旁，静静看着他的脸庞。
月光撒在男孩的身上，像是一件艺术品。

“晚安，珍映啊。”

丹尼尔俯身，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男孩的睫毛上。